民国茶圣从零开始建商业帝国第11章 香比刀快一步
夜风卷着山岚的湿气吹过新窑的余温带来一丝不同寻常的寒意。
林中传来几声不似夜枭的鸟鸣短促而尖锐。
谢云亭刚将最后一撮双熏兰香从焙笼中取出动作便猛地一滞。
他抬起头那双在火光中熬得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疲惫只有猎豹般的警觉。
“来了。
”他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却沉稳。
他没有半分惊慌仿佛早已预演过千百遍。
这三年的蛰伏他不仅是在研习茶艺更是在推演仇敌的每一步棋。
“按计划行事!” 一声令下原本寂静的窑场瞬间活了过来。
几个早已等候在暗处的精壮茶农悄无声息地现身他们熟练地将刚焙好的茶叶分装进十只瓦坛用油纸和草绳密封坛口。
谢云亭亲自在每张封条上落笔写的不是“云记”而是四个遒劲有力的小字:“谢家古法”。
他又从怀中取出十张早已备好的简卡上面只有一句话:“此香出自谢家古法真假自辨。
” 话语简单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是阳谋是把评判的权力交还给徽州无数懂茶的百姓。
“记住只送不卖。
送到各村信得过的茶馆和族老手里。
”谢云亭将简卡一一分发“告诉他们这是谢家欠了三年的茶。
” 茶农们重重点头各自背起瓦坛如泥鳅入水般滑入漆黑的山林消失不见。
紧接着谢云亭抓起一把松柴大步流星地攀上窑顶。
他辨明风向在三个预设的方位接连点燃了三堆湿润的松木。
三股浓重而笔直的狼烟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如三炷巨大的黑香遥遥指向黟县县城的方向。
这是谢家沿用百年的警讯——“三炷香”。
一炷敬天地一炷告祖宗一炷警后人。
今日这三炷香既是警讯也是战书。
做完这一切谢云亭回到窑内。
火已经熄了他抓起一把尚有余温的茶灰用力抹在脸上、身上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刚从火场逃出的伙夫。
不出半刻山道上火把攒动人声鼎沸。
程鹤年一身黑色绸衫面色阴沉如水亲自带着商队护卫和一队县保安团的人马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给我砸开!” 一声令下破旧的窑门被壮汉们用巨木撞得粉碎。
程鹤年一步跨入预想中人赃并获的场面并未出现。
窑内空空如也炉灶冰冷只有地上散落着一堆堆仿佛被仓皇遗弃的茶灰。
窑洞正中央一面用竹竿挑起的素白布旗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用炭笔写着两个大字——“云记”。
字迹张扬笔锋锐利像是一双嘲弄的眼睛。
“人呢?茶呢?”程鹤年暴怒的嘶吼在空旷的窑洞里回响。
“掌柜的后山也搜了只有几条通往不同村子的小路都找不到脚印。
”一个副手跑来禀报声音里透着不安。
程鹤年的目光扫过满地茶灰一种被愚弄的羞辱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那面素布旗“砰砰”两枪布旗应声破开两个大洞。
“《谢氏茶经札记》!他一定藏起来了!”程鹤年双目赤红“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本鬼东西给我找出来!” 手下们立刻拿着锄头铁锹开始疯狂地挖掘地面。
“掌柜的使不得啊……”副手凑近压低声音“现在外面……外面已经传开了说‘云记出新香闻之病痛消’。
咱们这么大动干戈要是再找不到东西恐怕……” “怕什么?”程鹤年冷笑一声牙缝里迸出狠戾的字眼“香能敌枪?一群泥腿子传几句屁话还能翻了天不成!传我的话下去黟县境内谁家敢私藏、售卖这来路不明的茶叶一律按通匪论处抄家!” 他相信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任何香气、任何计谋都不过是土鸡瓦狗。
就在程鹤年的手下把窑场翻得底朝天时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泥污的少年扛着一把锄头混在搜山的人群里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正在窑洞一角观察局势的谢云亭。
少年正是阿篾。
他从汉口码头一路扒车船赶回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机警。
他装作挖掘时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倒向谢云亭在旁人看来只是寻常的碰撞。
电光石火间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硬纸和半页揉皱的电报抄录已经塞进了谢云亭的掌心。
阿篾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飞快说道:“俄商‘伏尔加号’后天返航船上有洋行大人物去上海开品茗会定明年的华茶份儿。
我听码头上的买办说他们要找……‘真正有兰底香’的茶做样。
” 说完阿篾立刻爬起来继续埋头挖掘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谢云亭的心猛地一跳。
他攥紧掌心的东西是两张去往芜湖的船票还有那半页关键的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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